佐立克:能跑马拉松的政客
作者:英国《金融时报》克里什纳•古哈(Krishna Guha)
2007年6月6日 星期三
罗伯特•佐立克(Robert Zoellick)的整个职业生涯,展示了他作为一名长跑选手的适应能力(他个人马拉松最好成绩是2小时32分钟)。他的坚韧得到了回报——他被美国提名出任世界银行(World Bank)第11任行长。
这个机遇差点儿未能到来。直到上周,他看上去似乎注定要当一位美国公职人员:一个得到了很高的评价、却从未获得与其才华相匹配的顶级职务的人。2005年的时候他曾觊觎这一职位,但美国副总统迪克•切尼(Dick Cheney)插手干预,力挺其伊拉克战争支持者保罗•沃尔福威茨(Paul Wolfowitz)之后,佐立克被忽略了。他毫无怨言地接受了第二套方案,成为了美国国务院的二号人物。但是,当他2006年竞争美国财政部部长一职又败给汉克•保尔森(Hank Paulson)后,他跳槽去了高盛(Goldman Sachs)。
现在,他被选中出任世行行长,证明了他的履历和政见。作为一个忠诚的共和党人(Republican),佐立克受到总统乔治•布什(George W. Bush)和切尼的尊敬,但又不属于其中一位的小圈子。而这一次与2005年不同,他半独立的身份成为了一种优势。对于犹豫不决的布什来说,佐立克是为数不多的可以提名、同时又能为全世界其它国家所接受的人选之一。
佐立克生于1953年,在伊利诺伊州Napierville长大。他的父亲是一名参加过二战和朝鲜战争的老兵,在儿子身边摆放了许多战争纪念品。这使佐立克对军事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,从美国内战到祖鲁起义。(佐立克曾以一边发表有关军事策略的演说,一边带领客人参观盖茨堡战场而闻名。)他的84岁的母亲格拉迪斯对《圣彼得堡时报》(St Petersburg Times)表示,她的儿子喜欢有关“美国革命战争以及所有战争的书籍。但我知道,他沉迷于有关内战的书籍,他一直如此。”
她回忆道,佐立克还是Napierville的一名学生时,就积极参与政治,操作自己的竞选活动,两次当选学生会主席。他的雄心也体现在了学术方面,他以优等生的身份从哈佛大学法学院(Harvard Law School)毕业。
他首次进入华盛顿圈内,是投入美国政治的奠基人之一詹姆斯•贝克(James Baker)的门下。他从80年代起在美国财政部追随贝克,成为处理拉丁美洲债务危机、以及制定卢浮宫协定(Louvre Accord)和广场协定(Plaza Accord)的核心人物。当贝克改任美国国务卿时,他也带上了佐立克。作为一名冷战末期的高级外交官,他在德国统一过程中涉足颇深,当时,世界银行在转变这个前苏联阵营国家的经济时,扮演了重要的角色。
他从贝克那里学到了外交政策现实主义方面的经验。虽然不是一位理论家,但佐立克是美国价值和利益的拥护者,同时坚信美国的良性影响。他的模式已成为一种通过发展实现的和平民主——而非通过占领实现民主——就像在德国和日本那样。作为美国国务院的二号人物,他将中国定义为全球体系中“负责任的利益相关者”(responsible stakeholder),这个短语现在已成为美国外交中的一个常见词汇。
在他那横跨国际经济、外交、金融和政治的职业生涯中,让佐立克引以为豪的是自己作为一名战略家和战术家的技能。他非常喜欢政治强硬手段——在2000年选举期间佛罗里达州重新计票时,他就是用这种方式帮助了布什,他还非常喜欢争论的技巧面。佐立克表示:“认识我的人,大多都是从我生活的一个方面来了解我的,我往往从比较中吸取经验。”
即便如此,他也缺乏一个政治家与生俱来的魅力。他不是一个自然而然的闲聊对象,总是显得傲慢而冷淡。一名官员表示,佐立克在为布什担任贸易代表时,喜欢咄咄逼人,他对自己节略的把握到了“实在令人生厌的”程度,而且只关注结果。他还是个挑剔的着装者,穿着绣字的衬衫,胡子总是精心修剪过(不过他妈妈最近指出,他该理发了)。
作为贸易谈判代表,佐立克会进行大幅度调整,适应对方的目标和政治方面的约束,不过他也很强硬。一位欧洲官员指出,他具有“一种任何人都不具备的独特谈判风格。他会说:‘这是我的底线。如果你决定接受,请你告诉我,最好在15分钟以内。'”
即便如此,他还习惯于打断其他贸易谈判代表的讲话,特别是日本代表,当他感觉他们是在念准备好的概要稿时,就总是打断他们。有一件事广为人知:他在坎昆 (Cancun)为一个贸易协定进行了艰苦努力之后,终于大发脾气,与欧盟(EU)贸易专员彼得•曼德尔森(Peter Mandelson)吵翻了。这件事最后成了公开、孩子气的反唇相讥,两人为到底是谁挂断了对方电话而争论不休。
作为管理者,人们认为他是一个强硬的老板,有时候还粗暴无礼,严于律己也严以待人——他通常每天工作13个小时(不过也会努力留出一些时间看书、跑步、赏鸟)。一位美国贸易官员表示:“有人认为他思想深邃、品行高雅。还有人认为他态度强硬、过于苛求。对另一些人来说,最突出的是,他总是大喊大叫,爱发脾气。”另一位他以前的同事指出,他“不是个爱大喊大叫的人,”但是对员工“有影响力”。一位以前担任行政官员的人士指出:“他要求苛刻,”但是,“他知道如何推动宽泛的议程和赢得支持。他还具有正直的品格,能够坚持立场。”
在沃尔福威茨遭到员工群起反对之后,几乎可以肯定,在世行采取生硬和对抗的方式会产生事与愿违的结果。佐立克在管理上有一些经验,但在这种规模和复杂程度的管理上并没有经验。然而,佐立克风格有很多方面可能会吸引世行的员工——如高效决策和致力于培养精英。此外,他表现出了一种与他人结盟的才能,与政治背景不同的人——比如曼德尔森的前任、现任世贸组织(WTO)总干事帕斯卡•拉米(Pascal Lamy)——建立牢固的关系。佐立克表示,他懂得,银行行长必须促成股东之间的合作。“一个人可以想出全世界最好的策略和创意,但是,如果不能付诸实施,它就不是一种策略。”
译者/何黎